茉淅Original。草末水泠晰

「居然有蜜汁烤全雞這種東西⋯⋯還有炭烤牛排、煙燻鮭魚、奶油培根義大利麵是怎麼回事？」這些菜色根本就是人類世界平常西餐廳裡會有的東西啊！妖精也吃這些的嗎？

雖然說這樣就沒有適應不適應、習慣不習慣、合不合胃口的問題，卻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失落。應該要有點不一樣的東西才對吧——嗯？這是什麼？

他注意到伊塔羅格劃記的餐點，是一串奇形怪狀的符號，盯著看了幾秒發現上面寫的其實是鮮蔬拼盤佐野莓醬和烤麵包等等的東西。

「等等，為什麼我看得懂？」方尋突然意識到這個情況有多詭異。

他抬頭看看伊塔羅格，發現他正在看桌子上的小立牌，上面寫著今日特價餐點。

「伊塔羅格，這上面寫的是中文嗎？」他指著那個木頭小立牌問。

「啊，你說這個啊。這上頭的文字會隨觀看者習慣使用的語言而改變，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中文長什麼樣子，但是你看得懂什麼文字他就會以那個形式出現在菜單上。畢竟是旅店，時常會有許多來自不同地方的旅者，大家使用的語言大多不同，基本上都會特別設置這種語言轉換的魔法。」伊塔羅格把小立牌放在桌上，掌心從上方掃過去的同時，方尋看到許多他看得懂或者看不懂的符號在那立牌上不停扭動，最後又回到一開始看見的中文字。

可是以今天早上吃的那種莓果情況來說，他點的東西送上來真的會是他想像中的樣子嗎？

轉頭張望了一下別桌上的菜，好像真的有人點烤全雞，看起來還挺正常的？

「妖精吃的東西和人類是一樣的嗎？」方尋逐一閱讀每一個項目，還是沒找到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也不一定，只是提諾德這裡的飲食比較接近人類平時的習慣，在歌蘭達就不太一樣。」

「為什麼提諾德供應的食物比較接近人類會吃的？妖精和人類不是早就沒有接觸了嗎？怎麼會知道人類平常的食譜長什麼樣子。」

伊塔羅格笑了笑，說：「可是在我們倆種族分隔之前，不也都生活在同一時空之下？」

方尋想了想，也對，仔細想來，這些餐點都偏向傳統西餐廳裡的菜色。 

「那我吃這個好了。」方尋在其中一個格子裡打了勾，接著選擇飲料。

「咦？結果伊塔羅格你還是點了酒啊？」

「提諾德的釀酒技術之高，有機會當然不能錯過。偶爾喝一點也不會怎麼樣。」伊塔羅格理直氣壯地回答。

「可是泰洛忒說你不能喝。他那麼急著阻止你一定是有些什麼原因吧。」

「但是上一次我喝酒已經不知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耶！」

爭論到一半，泰洛忒手裡拿著幾枚銀幣回來了。

他到桌邊想也不想直接看向飲料欄位，下一秒果然皺起眉頭對著伊塔羅格搖頭。

「原因呢？」伊塔羅格不解。

沒想到被這麼一問泰洛忒又沉默了，回到座位上好一會兒才開口：「就算我說了您也不會信的。我之前都說過那麼多次了。」

伊塔羅格萬般掙扎，泰洛忒又低聲補上一句：「陛下，我求求您了。 」

他看著泰洛忒慘淡的臉，嘻嘻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喝醉把你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說出來吧？」

泰洛忒看著伊塔羅格兩隻狡詐的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您果然不記得前幾次您喝酒之後發生的事，在您相信我說的話之前，這樣的狀況也許還得重複許多遍。」

方尋聽他話中有話，忍不住問：「伊塔羅格喝酒之後會做什麼奇怪的事嗎？」

「比如酒後亂性之類的？」

「不准你這樣亂說！陛下才不是這種人。」他本來只是拿最常見的例子隨便一猜，沒想到泰洛忒居然生氣了，讓他覺得有種莫名的笑點。

「那是怎樣啊？」方尋追問。

泰洛忒本來打算要說出原因，結果伊塔羅格搶先開口：「既然我自己不記得的話，就是沒什麼影響吧？我點的酒也不是什麼烈酒，喝一點就算了。」

泰洛忒無可奈何地，接過菜單之後點了自己想要的餐，把菜單送回給櫃檯。

✜

沒多久，三個人點的菜都上齊了之後，飲料也來了。

放在伊塔羅格面前盛著金黃色與粉色漸層液體的應該是水果酒，杯緣還夾上幾片柳橙和蘋果，問起來確實沒有什麼酒味。

不過泰洛忒看起來一點也沒有放下心。

伊塔羅格將高腳杯遞到唇前啜飲一口，優雅的動作看得方尋愣在那邊。

眼前的人抿起唇舔拭唇上殘餘的酒香和水果香氣，不知是很久沒有嘗到這種甘甜還是太容易昏醉，臉頰上很快地透著兩抹紅暈。

他輕聲道：「泰洛忒，若是這件事讓你如此反對我接觸任何酒類，那麼今天算是一次『實驗』，讓方尋還有葛琳替你作證。」

他放下酒杯，垂下眼眸，「畢竟，我完全不記得有這些事情，實在難以相信你所說的話。如果今天你們三個能詳細告訴我經過，我以後便聽你的，不再喝酒。」

「『實驗』？陛下，您為何要這樣對待自己，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我沒有在開玩笑，你之前總是不願意告訴我細節，既然如此，這次就一次證明到底吧。」

泰洛忒勉強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確認著某件事情：「您還記得戰爭的事情嗎？」

「數百年前與人類的戰爭發生，妖精與人類兩敗俱傷、死傷慘重，歌蘭達的其中一支軍隊，由艾諾克率領的那一支全軍覆沒，就連艾諾克將軍也沒能倖免。隸屬我的軍力裡活下來的只剩你和葛琳他們。」伊塔羅格不疾不徐地敘述著某場方尋完全沒有聽說過的戰爭。

「那您記得，艾諾克將軍最後在哪裡嗎？」

「他的遺體被帶回，安葬在王城外的英靈之墓。這件事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問題。只是對於陛下今日提到這位將軍的名字仍然有些在意罷了。」聽伊塔羅格談著已逝之事，泰洛忒的眼神更加黯淡了幾分。

他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悄悄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