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淅Original。草末水泠晰

「我覺得我很久以前就聽過你的名字。」

方尋和伊塔羅格坐在一樓餐廳的某張角落的桌子兩邊，泰洛忒替他們去拿菜單。

伊塔羅格看著方尋，搖搖頭輕笑道：「這是不可能的。妖精領地早在數百年前那場戰爭之後就完全封閉，就算是留在人類世界的族人也早就死光了。人類世界已經數百年沒有妖精存在，直到昨天為止，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出現在妖精領地裡。你怎麼可能會聽說過我呢？」

戰爭？

「你說戰爭，以前妖精領地發生過戰爭嗎？」聽到這個重要的詞彙，方尋趕緊抓住機會繼續追問。只是當他試圖去猜測和思考對方可能說出的內容時，意識迷離的感覺又出現了。

「我想你是累昏了，等等吃完飯去睡個午覺休息一下，我們晚上才要繼續行程。」伊塔羅格見他昏昏沉沉的模樣便如此提議。

「嗯，確實有點累。」方尋揉揉前額和眉心想把睡意驅散。

看他身子像是被風吹的草搖搖晃晃，伊塔羅格有點擔心，「頭會暈嗎？」

「不會，只是有點睏。」

「那深呼吸時會不會很難過？」

方尋深呼吸一口氣：「不會，很順暢。」

「有全身發冷的感覺嗎？」伊塔羅格把手伸過去想要測試一下，結果方尋一秒閃開：「啊，不要。你的手好冰喔。」

伊塔羅格眨了眨兩隻眼睛看著他好一會兒，這才聽懂方尋指的是什麼，「哈哈，抱歉。我們的體溫天生就比人類的低一些，會感到冰是正常的。看來你的身體還可以。」

「那這樣的話，我碰到你的時候你都不覺得熱嗎？」方尋也把手伸過去，伊塔羅格倒是大方地直接把他的手拉到臉頰上，手心頓時透入一陣冰涼；伊塔羅格是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的體溫。

「不會啊，我覺得挺暖和的——雖然妖精對於氣溫適應度挺高，很少感覺寒冷。」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泰洛忒一拿著菜單回到桌邊就看到兩個人摸來摸去，覺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開口打斷他們。

伊塔羅格見他回來，一把拉過方尋的手朝泰洛忒臉上貼，「方尋的手好溫暖，你看！」方尋來不及反應就整個人被拽起來。

「欸欸等等！」這嬌小的妖精力氣怎麼會這麼大！

「喂！住手！」

本來還在狀況外的泰洛忒也沒能倖免，啪地方尋的手就貼到他右頰上去，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陣溫熱已經開始擴散，他嚇了一大跳、趕緊放下菜單拍掉方尋的手，往後退開好幾步。

「不要碰我！」泰洛忒一臉厭惡地看著方尋，甚至不斷地用衣袖擦拭剛才被觸碰的地方。

後者覺得被瞪得很無辜，忍不住開口：「又不是我要摸你！你以為我想摸喔！」同時還發現泰洛忒已經放棄用敬詞稱呼自己。

伊塔羅格察覺泰洛忒似乎有些驚嚇，對於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後悔：「抱歉、我只是⋯⋯」

泰洛忒揮揮手打斷對話，催促道：「啊啊，趕快坐下，別胡鬧。」

「這間旅店餐點選擇挺多的，價格也還行，我先去跟葛琳借點錢來付賬，你們就隨便點吧。」泰洛忒把筆跟菜單推給伊塔羅格和方尋，自己則離開桌位走向某個看起來像包廂的地方，包廂和一般位子用木樁子做隔間，可以從縫隙中看到裡面的情況。

方尋朝那方向望過去，發現葛琳就坐在門口附近，除了她之外大約還有十幾個人坐在裡面，大家身上都穿著旅店提供的休閒服，桌上擺了許多應該是酒瓶的容器。

泰洛忒走到包廂門口，看了看周圍確定除了方尋以外沒有人在注意他，便把頭探進去對葛琳說了幾句話。

才剛抬腳走進去，裡面在座的人突然都站起來對著泰洛忒露出驚喜的表情，看來是見到他們「上司」安然無恙感到很欣慰。

裡面看起來一陣喧嘩 。

會說「看起來」是因為方尋發現他完全聽不見從包廂裡傳出來的任何聲音，即使那些人開口大笑或者左摟右抱或者朝著泰洛忒撲上去、後者看起來還驚叫出聲，一堆人甚至想要擠到包廂外來見見他們的國王陛下，只是被泰洛忒全部撈回去。

「葛琳是泰洛忒底下的部將，如果沒有推測錯誤，歌蘭達僅存的軍隊大概就剩泰洛忒和這幾個人，其他的⋯⋯也許還在歌蘭達王城裡，或者都已經不在了。」伊塔羅格也轉頭看了眼包廂，一邊瀏覽著菜單上多種菜色一邊對方尋聊天似地談論著王軍的狀況。 

方尋覺得奇怪，伊塔羅格居然自己開口說起這些事情，可是他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禁接著問下去：「桑丹爾入侵時葛琳和那些人剛好不在王城裡？」

「他們替我到邊境附近的地方調查一些事情，離開了歌蘭達一陣子。我以為這幾日他們應該差不多回到王城了，沒想到泰洛忒那麼快就阻止他們回去，今天才能在這裡看見平安無事的他們。」

伊塔羅格在單字上勾選好自己想要的餐點之後，把它和筆一起推到方尋面前。

「那關於戰爭的事——」

「方尋，點餐吧。想吃些什麼？」

「啊，謝謝。」

說到底伊塔羅格還是不願意跟他多說。

方尋接過菜單才發現，菜單居然是一塊刻滿不同料理名稱的石板！拿起來還挺重的。劃記用的筆則是玻璃材質，裡頭裝的看起來不是墨水，而是某種會發光的物質，在石板上劃下一筆，那筆畫就在被選擇的餐點旁微微發光，看著一目了然，馬上就能知道客人點的餐是什麼。

一排又一排的餐點看下來，方尋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