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淅Original。草末水泠晰

「剛剛那些人是誰？桑丹爾嗎？」

方尋還沒有從震驚和恐懼中緩過來，剛才那一陣騷動讓他整個人血脈賁張，心跳聲到現在還是如雷作響絲毫沒有減緩的徵兆。

他提高手裡油燈，燈裡火焰隨著高度升高而更旺盛，形成更強的光源。照了照四周，除了只能照到他們四個以外其他地方一片漆黑。阿勒奴接過油燈把它固定在木枝上，直接當作移動式路燈。

站在身旁的伊塔羅格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臉色一片蒼白，綠光讓他的臉看起來更慘淡。

「怎麼可能⋯⋯才過了一天他們就折返然後又從王城裡調兵來，這種速度是不可能的！歌蘭達境內各地域性質詭異不是想走到哪就能到哪，要到某些特定的區域必須遵照固定路線，否則就會走到別的地方去。」他咬緊下唇，下意識緊緊攫住衣擺。

「可是陛下，他們以前曾是王國軍中人，這些路徑他們知道的不比我們少。」

「就算如此，走這些路也會拖上時間，就算再快也只能在今日午夜或者凌晨的時候才會到這裡，以原本的計劃來說我們早就離開這間旅店前往下一個地點了。提諾德處處是礫石荒原和高山深谷，到時候更加不可能找到我們所在之處。而現在阿勒奴來這裡帶我們走捷徑，那麼追上我們的機會就幾近渺茫。」

「會不會他們也有這樣的連通口，可以在歌蘭達和提諾德兩個王國裡面快速轉移？」方尋想到巫妖阿勒奴的空間法術，說出自己的猜測。

阿勒奴一聽他這無腦的推測，一秒就罵：「你是白癡吧？你們人類世界會在兩個國家土地上開一條地道、兩邊地洞也沒有任何把守讓別人想用就用嗎？甚至你們一個國家想開、另一個國家還不想呢。」

她笑，就算歌蘭達原本的士兵造反了，提諾德這邊也不會讓他們輕易進入自己的領地。

提諾德雖然與歌蘭達交好，但彼此也沒有推心置腹到這種程度。

再加上設置、打開連通口也是需要鑰匙的。

「可是你就可以在所有你想要的地方做出這種東西，甚至還跑到我們人類世界。對了，該不會你設的空間法術被桑丹爾的人破解了？」

「呸，他們那種程度能跟我比嗎？而且我是例外，在妖精領地裡我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你去路上隨便問一個人，他們會告訴你我甚至在所有君王之上。再者，我所設置的連通口，鑰匙就是我自己，其他人誰也別想在沒有老娘的狀態下打開任何一道門！」

「⋯⋯那他們如果不是桑丹爾，還會是誰？」

「我有說他們不是桑丹爾嗎？也許他們早在這許久之前就已經設好埋伏，連提諾德的女王都還不知道、忙著調兵往歌蘭達抓人去呢！」阿勒奴訕笑著說，同時瞟了泰洛忒一眼，那眼神在方尋眼裡看來別有深意。

方尋跟著她的視線向身上穿著桑丹爾衣服的妖精看過去。這個人準確預測伊塔羅格會來到提諾德，因此讓葛琳待在這家旅店；難道這次桑丹爾會突襲這裡、並且在提諾德設有連弗迪雅女王都不曉得的埋伏，這件事他也預想到了嗎？

方尋偷偷瞄向伊塔羅格，發現他也盯著泰洛忒，只是眼神突然又回到當時在淺塘時那種疏離、畏懼而冰冷。

泰洛忒被其他三人這麼直直盯著，料到大概是瞞不下去，因此深深行了大禮跪在地上，歉疚地低著頭：「陛下，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請您不要擔心。」

「一路以來都沒有一五一十地稟報您是我的過失，但這是為了不要造成太多變數。」

伊塔羅格看他雙膝跪在地上說得甚是誠懇，可心中卻無法壓抑突如其來的憤怒。他幾乎不會生氣，但此次就是不能接受泰洛忒這麼做。他越過方尋大步走到自己最親近的近侍面前，開口便質問：「你讓葛琳他們做什麼去了？」

方尋記得伊塔羅格本來是吩咐泰洛忒去告訴葛琳晚幾天到邊境那裡會合。只是如今桑丹爾找上門來，情況很糟。

「泰洛忒，實話告訴我。」

「葛琳他們的事情陛下不必擔心，桑丹爾不會發現他們，除非我們主動出擊。」

伊塔羅格緊抿著唇，一語不發盯著泰洛忒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聲音已經變得平靜許多：「你知道桑丹爾都在哪些地方？」

「是。」

「這些是你當初從他們那裡聽來的？」

方尋猜想伊塔羅格口中的「當初」大概是指泰洛忒表面上投降於桑丹爾之下。

「是。」

「那你打算怎麼做？」伊塔羅格雖然聽起來已經沒有剛才那樣激動，但是語氣裡還是能聽出他的警戒。

「陛下，這件事已經完成了。巫妖阿勒奴來這裡接到我們，這件事就已經結束，我們能在預期的時間、甚至提早許多日內抵達邊境。」泰洛忒看了阿勒奴一眼緩緩道：「桑丹爾最快只能追到這間旅店，現在我們從阿勒奴的連通口直接前往天鏡湖畔，省下十天時間，葛琳會在我們從天鏡湖往邊境的路上先替我們擋下桑丹爾的去路。這樣一來就能平安前進。」

「今天晚上這件事之後這批人會先被提諾德的軍隊帶走，畢竟這個舉動已經侵犯到它們的領地，弗迪雅女王不會坐視不管。等到下一批桑丹爾的人來到的時候又會是兩日之後的事情了。」

原來泰洛忒早就已經想好所有的退路，可是照他這個說法，若是今天沒有阿勒奴在場只怕他們三個人只能束手就擒。這麼說來，阿勒奴會在這個時機主動來到這裡，難道也是泰洛忒事先通知她的？

聽說只要是伊塔羅格需要，這位巫妖大人沒有不答應的時候。

阿勒奴這時候打了個哈欠，問道：「行了，主子跟下臣談完了吧？再不走我都要睡著了。」

見她沒有表態，方尋只能姑且認為事情是這麼回事。

伊塔羅格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阿勒奴走到他身邊讓她跟著自己走、同時緊緊盯好方尋讓他別不小心走到岔路上去。

「我們要往哪個方向？」方尋看著前面一片漆黑無盡的空間，疑惑道。

「往正前方走就對了。」

他感覺到伊塔羅格默默牽住自己的手，一股冷流傳入掌心，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也還是放鬆身體讓對方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