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所以說現在是什麼情況?
剛剛這個人不是還好好的在喝酒嗎!為什麼突然就拿槍指著我了!
怎麼怎麼、來路邊攤吃炒麵沒有配啤酒反而點了柳橙汁跟雪碧有錯嗎?!
而且這些飲料明明都是老闆寫在看板上的,如果是因為沒有點啤酒就要派人來滅口那這家店會不會太黑了一點?
為什麼不能喝柳橙汁跟雪碧倒是好好說清楚啊!
──欸!老闆呢!為什麼轉頭就不見人影啦!
……眼前這名年紀看似和我差不多、臉下半部被厚重方巾遮起來,只露出臉上半部、兩隻眼睛和俐落短髮的青年,現在正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瞧,手裡還拿著一把看起來超級不好惹的武器,距離我只有十公分。
好哦,這把槍是確確實實對準我的腦袋的,我到底該怎麼辦?
看著眼前的恐怖青年,我怯怯地瞄向同行夥伴的位置──
對啦,我知道這種時候通常都要勇敢地給對方一記重擊壓制回去、不能暴露夥伴位置、保護夥伴免於牽連並且讓好夥伴趕快逃走自己則單打獨鬥,若是輸了就當作是壯烈犧牲也好名垂千史……
問題是我做不到啊啊啊啊啊啊!!!乾!
兄弟啊,跟我一起的那個人比較強啦不要殺我喔嗚嗚嗚……去找那邊那個人啦!
果不其然我這眼神一瞄,對方果真專業的,盯著我不放的同時又找好角度跟著我的視線一起望過去,就看到沒客人的路邊攤最外圍角落一張桌子邊坐著一個穿斗篷的人。
我的夥伴穿著米白色大斗篷、兜帽拉得很低。
噢對,也許兜帽拉很低看起來像是在躲人或者什麼其他的,但前提是那是白色斗篷啊!超級明顯的!
所以事實證明我們胸懷坦蕩沒有做壞事,老兄你放過我吧!
可是這個人一直沒有動作。
接著他轉回來看著我。
我本來以為這名青年會直接架著我把我當人質帶到夥伴前面,威脅恐嚇利誘然後做該做的事,或者直接把我斃了再去滅掉他。畢竟人家都已經把槍舉在我腦袋旁邊了意圖很清楚我還能說什麼呢?
……而且我還下意識就往夥伴所在的位置看去,把兩人的行蹤都給暴露了。
不過他還是沒有移動。
可是我也不能大叫救命啊或著快逃啊!我的嘴可比不上子彈的速度。要是因為我說了一句話這個人就直接開槍打我的夥伴那他會恨我一輩子甚至下輩子下下輩子……
那不然我可以問他「你想幹嘛?」嗎?
至少讓我死而瞑目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然而潛意識真不是蓋的,剛剛在想問這個人要做什麼,下一刻就脫口而出──
「嗨、呃、找我有事?」
乾。槍抵在我額頭上了。
我悲哀地望向夥伴坐著的位子。
白雪啊白雪,只有這時候我真恨你沒辦法點滿「東張西望」這種技能,然後你又戴著耳機活在自己的世界啊!
拜託、什麼原因都好,呼喚我一下確認我還活著吧!
果然心念這種東西簡直神乎奇神,心中剛吶喊完救命台詞,我的夥伴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手從斗篷下伸出來拔下耳機,轉過頭來了──
耶~救世主啊!
「柳歸!你這傢伙點菜點到哪裡去!」
白雪你真的太棒了,這大概是我一生中被你罵卻最開心的一次了。
「我已經點了炒麵和飲料了,但是老闆跑了!」我在心中模擬一遍答案,可是正當我要張口回應的時候,青年馬上瞪大眼睛警告我不准出聲,我問他我該做什麼他卻一句話都不說直接無視我!
只見他又轉頭回去看白雪、然後又看看我,然後再看看白雪……然後皺了皺眉。
「啊靠,不會這種時候跟我說你認錯人了吧?」看著他像是在來回確認的模樣,我只能在心裡嘆氣:無奈啊!怎麼好像有種瞬間被冷落的失望感?難道我真的沒有成為那種警匪片中被當作主要目標的料嗎?
就在我腦洞大開的同時,坐在路邊攤塑膠板凳上的白雪發覺沒人回答他,又從遠遠的桌子那邊對著我大吼:「笨龜!老子在叫你還不趕快回應!」
啊,不管三七二十一,白雪這麼一喊就是沒事也變成有事。天知道他的耐性不是開玩笑的,我再不回話等等沒被搶打死回到位子上也會被他痛揍到死!
而且這個人看起來大概還在迷茫到底誰才是他要找的人——
此時不求救,更待何時?
「救命啊!白雪!我被挾持啦!快救我嗚嗚……」
原來我只有當人質的料。
眼前的男子突然看我一眼,驚訝地再次轉頭看著那個坐在塑膠板凳上的我的夥伴。
看來他只知道他要找的人的名字但不確定長相,因此看到一個穿著白色斗篷、拉起兜帽、瀏海長過眼前幾乎遮住整個臉上半部的少年的時候,他看起來非常疑惑且吃驚。
顯然他注意到白雪從剛剛開始說話都是坐在原位沒有離開,而且對著我開罵的時候動作也怪怪的。
好像少了什麼平常人該有的舉動?
「挾持你妹!警告過你不准在外面這樣叫我,笨龜。點完菜了就趕快過來坐好、飲料拿來。」
白雪說完,轉過頭拿起耳機要戴回去。突然,他頓了一下,警戒地問道:「喂,你旁邊是不是有……」
「咔!」白雪說到一半,男子突然放下槍隻、伸手抓起攤位上的菜單跟原子筆轉身衝過去!
我緊跟青年腳步要擋下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碰、碰」兩下踩過桌子直接跳到白雪面前——
白雪早在那個人踩上桌子的同時迅速起身、半蹲扶著桌面向後退兩步,「喀噠!」白雪的腳踢到後面的塑膠板凳拐了一下,板凳翻倒在地勾到他往後踏的那一步,一個不穩向後踉蹌幾步、倏地他又一推桌緣向後一躍,左右腳依次落地像隻貓一樣地蹲伏在距離那人一張桌子的距離之外。
「啪!」菜單跟原子筆恰好在那一刻跟著被拍在桌面上。
「誰!」白雪一喝,連我也呼吸一緊,不敢動作。
我還在那人兩步之後,看那個人沒有其他舉動,我躡手躡腳往兩個人的方向走。白雪還是聽到我的腳步聲,身體稍微放鬆了一點、轉向我所在的方向仔細辨識我和他的距離。
白雪的瀏海很長,蓋住兩隻眼睛,所以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我從他的半張臉看得出來他現在很緊張,雖不至於發抖,卻因為對自身所處陌生環境感到有些不安、緊咬嘴唇而唇色泛白。
我看看那個人,他盯著白雪幾秒,然後把手槍收回口袋裡,放輕動作、手離開桌面、向後退遠離桌子一步。
看來是打消了攻擊的念頭,但是並沒有放鬆戒心。
那個人轉頭看看我,下巴微微一指,似是要我轉告白雪現在的情況。
幹嘛?你拿菜單丟在桌上是要逼著我幫你付晚餐錢嗎?啊你剛剛不是才吃完幹嘛又要點!
我偷偷瞄了一下青年原本做的桌位,啤酒瓶跟空的炒麵盤還在桌上。
而且幹嘛不自己說啊!
難道是怕說話聲音會暴露身份,被白雪發現以前常常欠飯錢的人就是你?
我有點莫名其妙地盯著他,額角冷汗直冒,盡可能平穩呼吸:「沒事,這個人好像有事找你。」
然後我在青年的注視之下走到白雪旁邊,把手放在他肩上,他才放鬆下來站直身子,低聲問我:「柳歸,什麼情況?」